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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緒複雜的人總嚮往單純的生活。

prat1.

我所拍攝紀錄片的受訪者,是一個畫插畫的畫家,"一個人"是她給人的印象,在她出版的書與繪本中,一個人看書、想事情、喝咖啡、一個人思念另一個面目模糊的人,她所有累積了近十年的畫與詩文中,都是一個人,除了偶而出現的小寵物之外,我沒有看到,有其他人出現在她的畫,這樣的本子,很適合一個人孤單閱讀時給予情緒上抒發與產生共鳴,但"一個人",久了,會不會是一種沈溺與自閉呢?以前,我也喜歡自己一個人,所以在還不確定自己的能力是否足夠時,就衝動的出來經營自己的工作室,沒有上司也沒有員工,一個人從頭到尾完成一件案子中任何創意及瑣碎的小事,即使與再難纏的客戶交手,只要交稿的時後好好應付,就可以避掉長時間在辦公室與不喜歡的人相處的窘境,而現在有了網路更是方便,利用電子郵件與msn,幾乎不用見面打招呼,就可以完成一件設計案,結案的費用還可以用匯的存到我的銀行帳戶。然後我搬離台北,住在要搭45分鐘捷運才能到的靠海小鎮,與交往了八年的女友分手、養了一隻貓,有很多時間,我都是自己一個人的生活。

拍攝當天,我在她的畫室看到了一張她年輕時的畫,畫的內容還是一個人(類似自畫像),但不同於她現在畫中許多繁複瑣碎的細節與線條,我看了線條優雅,簡單明確、安靜的筆觸,而這我以為是我看的最清楚的,但那是她年輕時的畫。由簡到繁,現在她的畫裡面還是一個人,特殊比例的身體,身上雕琢了許多流行的小配件,加上許多渲染的筆觸與特殊的技法,是她刻意把自己隱蔽在那些繁複的細節中?以致於我看不清楚畫中真實的面目。

如果我想要拍到的是真實的她,那首先要問我自己是否誠實?教我拍攝影片的老師,也教了我誠實面對自己的態度,但誠實與追根究底的態度,某方面就好像是中古世紀的苦行憎,要透過不斷的鞭苔自己,來換取時時刻刻的清醒,不過,為難自己也就罷了,何苦為難別人呢?我拍她,但我不喜歡"一個人"長久與自己相處後的沈溺與自閉,我不喜歡一個人像夢囈的喃喃自語,我不喜歡自己只關心自己的創作風格。就如同我不喜歡之前的我一樣。

選擇作為一個拍攝者,是我以為我能理性、疏離的觀察與記錄,我眼中所見的,但因為現在,我想逃離我之前"一個人"生命經驗的總總作為,怕所剪接出來的成品,"一個人"只是成為一種負面的描述,我先暫停了我的拍攝計畫。

如果她是我朋友的話,我應該提出我對她的疑惑嗎?那天我在msn上面問她,你怎麼不會想畫別人呢?我沒有聽到她的回答,我再提到對她畫的種種不解,她引用一個某某學家的話,偉大在細微之處。這句話並不能解決我對她的疑惑,但我沒有繼續追問。我想到了另一位畫家朋友,他從不輕易揭露自己畫中的符碼,意義清楚了,閱讀也就結束,永恆的曖昧,才能換得永恆的閱讀。但我怕會變成永恆的夢囈(註1)與沈睡。醒來時,身旁的人都已不在。

註1,夢有兩種:

第一種,睡眠時的夢,一個人沈睡時的幻境,即使有躺在身邊親密的伴侶也無法分享的夢。

第二種,白日夢,可以一個人自己夢,也可以一群人一起夢,這種夢可以交換、討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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